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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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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什麽?!這......這是為什麽?”切爾曼夫人掩唇震驚, “怎麽會有父母忍心趕走自己的孩子 ?”

“因為,我做了不符合他們期待的事......”

弦英秀樹低下頭,神情落寞,“他們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這......究竟是什麽事能嚴重到讓父母趕走自己孩子的程度?

切爾曼夫人不明白, 她也想象不出這位平日那麽溫柔有禮的孩子能犯下多麽嚴重的事, 見他此刻如此悲傷, 切爾曼夫人也不由得跟著感到心疼。

因為對方那雙漂亮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 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淚。

切爾曼夫人慢慢起身坐到他的身邊, 擡手安慰地撫摸他的頭發,臉上帶著幾分歉疚,“我很抱歉伊特納斯,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不,這不關您的事,是我失禮了。”弦英秀樹很快收起了情緒,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切爾曼夫人笑笑。

“......”切爾曼夫人看著他臉上勉強的笑容, 張了張唇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只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家裏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夫人。”弦英秀樹放下了手中的貓咪。

“好的。”切爾曼夫人楞了一下, 起身為他開門。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瘦削地令人感到擔憂,即使表面上掩飾地多麽得體,身體總不會欺騙人的,看來對方一個人過得也不是很好。

“等等......”切爾曼夫人連忙叫住他, 臉上綻放出溫柔的微笑, “今晚來我這邊吃飯吧, 澤維爾跟我說他這次的比賽拿到了第一名,今晚就會回來, 當然這也多虧了你對澤維爾的幫助,我們一起為他慶祝一下好嗎?”

弦英秀樹楞了一下,那雙多情憂郁的眼睛定定地註視著切爾曼夫人臉上的笑容,緩慢地點了點頭,“好......”

“夫人,您是一位好母親,要是她能向您這般就好了。”

弦英秀樹輕聲道,臉上揚起一個令人感到心疼的笑容。

我是個好母親嗎?

切爾曼夫人楞楞看著對面緊閉的房門陷入沈思,想起自己離婚以來對澤維爾的種種要求和態度,以及絲毫沒有察覺到澤維爾這三年來所遭受的事情,驀地苦笑了一聲。

不是的,她也不是一位好母親呢。

而另一邊,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弦英秀樹就卸下臉上的各種神情,恢覆成古井無波的狀態。

弦英秀樹靜默了一會兒,突然洩氣般嘆了一口氣。

“澤維爾啊澤維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才幫你做這種事啊......”

......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紐約市很快迎來下雪的月份。

感恩節即將到來,這幾日空氣中似乎都凝聚著節日歡快的氣息,各地商家也早早開始進行各種促銷活動,冰冷的下雪天都撲滅不了人們對節日的熱情追捧,反而為其添加了幾分浪漫美好的氛圍。

這晚約好一起去購物中心選購感恩節所需的物品,弦英秀樹跟切爾曼夫人提前到商場門口等待因完成導師任務而耽擱了些時間的澤維爾。

隨著畫技日漸成熟,澤維爾如今也越來越出名了,在美術圈裏已經是年輕人當中頗有名氣的一員,學校裏老師們的器重導致他下課時間越來越晚,甚至還受到自己美術老師的推薦明年前往法國進修,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澤維爾!”切爾曼夫人朝不遠處的人揮了揮手。

人群中的青年聽到了母親的呼喚,轉頭看過去,下一秒便揚起笑容朝這邊小跑了過來,雪花紛飛著落到他淺棕色的頭發上,秀氣的鼻尖紅紅的,身上只套了一件白色毛衣。

“呼......呼...抱,抱歉,我來晚了。”澤維爾口中呼著白氣,不好意思地笑道。

切爾曼夫人皺了皺眉,“這麽冷的天怎麽穿這麽少,感冒了怎麽辦?”

“穿上。”身形高挑的長發男人脫下自己的黑色外套披在澤維爾身上。

澤維爾一楞,看著燈光下越發俊美的男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啊,謝謝。”

弦英秀樹微微一笑,解下自己脖子上的淺色圍巾低頭為青年細細圍上,青年呆呆地任他動作,圍巾輕輕包裹住他被凍得微紅的臉頰,卻遮不住他擡頭盯著男人閃閃發亮的眼睛,可惜的是長時間圍在男人脖子上的圍巾並沒有染上溫熱的體溫。

一旁默默看著兩人互動的切爾曼夫人表情慢慢變得若有所思。

暖色的街燈下,銀白的雪花從空中緩緩飄落,身形高挑優美的男人長發落著幾片雪花,自然地披散在身後,低著頭溫柔地為青年圍上圍巾。青年則擡起頭站在原地乖乖地任對方替他圍上圍巾,翠綠的眼睛裏滿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和笑意。

這一幕,任誰看了都會感到極其溫馨和浪漫,一高一矮的身影在雪夜中站在一起顯得格外般配。

不過切爾曼夫人心裏卻隱隱覺得有幾分怪異,其實不止一次了,心中這種莫名的感覺,每當她看見伊特納斯在畫室教導兒子畫畫的場景時,她心中也會出現同樣的感受。

她隱隱有些懷疑,特別是每次面對自己那個不會掩飾情緒的兒子。

至於懷疑的是什麽,現在還不好說。

當他們買好所需的東西從商場出來的時候,廣場上正在舉行化裝游行,各種奇特的裝扮和精彩的表演吸引了無數行人的目光,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他們是在幹什麽?”切爾曼夫人疑惑道。

“這是化裝游行......我們去看看吧?”

“打擾一下,請問......我可以給你們拍張照嗎?”一個年輕羞澀的少女聲從身後傳來,澤維爾他們轉過身一看,是一位帶著眼鏡手拿相機的年輕女孩。

見他們面露疑惑,少女璐西連忙擺擺手解釋道:“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你們太好看了,忍不住想給你們拍個照留戀一下,不行的話也沒關系的。”

切爾曼夫人看了看他們兩人,見其沒有抗拒的意思便對女孩笑道:“當然可以,麻煩你了小姑娘。”

“不麻煩不麻煩!”少女興奮道,很快給他們說明站位找好角度準備開拍,“長發帥哥稍微靠近一點!來,三!二!一!”

哢嚓——

畫面就此定格,穿著紅色長外套的金發女人面帶笑意的看著鏡頭,她的左手邊是穿黑色寬大外套圍著圍巾的青年,右手邊則是穿著灰色毛衣的長發男人,他的神色淡漠身形高挑,站在那裏好像就能給人帶來無盡的安全感。在他們身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歡快的音樂,恰巧有人在放煙花,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的那瞬間被相機捕捉了下來。

照片很快從相機裏出來,璐西拿著照片,十分激動地原地蹦了一下,然後跑過去遞給了切爾曼夫人,“這位夫人您看看,是不是超有氛圍感的!”

切爾曼夫人看了一眼就楞住了,照片裏的她或許是遠離了教育工作,加上這段時間的修養放松,臉上無意識地流露出一種平和而溫婉的笑意,看起來非常陌生。

她看向少女的眼神有些意外,不禁笑了笑,“很好看,你拍的真好,謝謝你了小姑娘。”

後面璐西還給他們拍了幾張雙人照留作紀念。

最後一張是男人和青年的合影。照片中,男人和青年並肩而立,但前者的身體微微靠近了身旁的人,在青年看向鏡頭的時候,自己卻把目光投向了他,低垂的眼眸中仿佛帶著一絲化解不開的溫柔和憂郁。

......

“伊恩大人玩得可還開心?”D伯爵摸著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人的頭發,漫不經心地問道。

弦英秀樹睜開眼看向他,沈默半晌後才道:“比我想象中的無聊一些。”

D伯爵眼神裏的意思顯然很不相信,投向男人的目光寫滿了‘也不知道是誰扮演抑郁癥患者扮得那麽投入’。

男人懶懶地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緩緩道:“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不過......已經可以收網了。”

“在下可十分期待見到澤維爾先生重獲新生的那一刻。”到那時,您與其簽訂的契約也就徹底消失了吧。

“你不為感恩節做些準備嗎?”

D伯爵輕笑了一下,柔聲道:“那是洋人的節日,跟我這個中國人有什麽關系。”

“......也是。”

枕在腿上的男人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D伯爵知道他已經陷入沈睡,因為與澤維爾結契導致精神異常亢奮睡不了覺他,直到最近這段時間契約約束漸退才能泛起一絲困意,D伯爵每每想起這件事,心裏都不免感到幾分好笑。

小Q啪嗒著翅膀慢悠悠飛了過來落在沙發把手處。

“吱吱——”

“噓——”D伯爵朝小Q豎起食指。

外頭為即將到來的節日喧囂躁動,屋內窗戶卻緊閉著,仿佛要把外界的喧囂隔絕,絲毫打擾不了裏邊的靜謐祥和。D伯爵低頭看著男人沈靜的睡容,漂亮的異眸中浮現的那抹真情,比起男人裝出來的要更加打動人心。

小Q看著兩人,眨巴了一下無辜的眼睛。

切爾曼夫人發現伊特納斯自從那晚拍了照片之後,就漸漸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了。

不僅談話間頻頻出神、精神恍惚,而且對她和澤維爾的態度也肉眼可見變得冷淡起來,來往的次數在不斷減少,甚至有時候她去按對面門鈴都吃了幾次閉門羹,他的種種行為好像要與他們漸漸斷開聯系一樣。

切爾曼夫人有些擔憂,也有些隱隱的難過,她不明白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麽,那蒼白冰冷的皮膚和瘦削的身體也有讓她懷疑過是不是生了病,可當男人完全封閉自己不與他們來往時,她才發現自己對他一無所知,甚至意識到自己一次都沒進去過對面的房門。

可她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與他們的關系愈發冷淡。知道內情的澤維爾在一旁摸了摸鼻子,面對來自母親的低氣壓非常坐立難安,可他又不能說實話,只能配合著吸血鬼看他接下來到底要準麽做,這可憋死他了。

這天,只有切爾曼夫人一個人在家,她正打算晾衣服的時候,突然黑貓闖了進來,朝她急切地喵喵叫,那叫聲不覆往日的柔軟溫順,而是細長又尖銳。

它叫著在原地打轉了幾圈,然後咬住切爾曼夫人的褲腳朝門口方向扯,很明顯能看出它的焦躁不安。

切爾曼夫人皺著眉放下了手裏的衣服,蹲下身摸了摸黑貓的頭顱,“怎麽了?你想讓我去哪兒?”

黑貓只是一個勁得咬住褲腿往門口方向扯動,切爾曼夫人只能迷茫地跟著黑貓走出防盜門,然後便看到黑貓停在對面門口,用力拍打著緊閉的房門。

切爾曼夫人看著黑貓,又看了一眼房門,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裏慢慢浮現,猛然間想起那天晚上無意間聽到對方拿著照片的喃喃自語。

她聽到他在說‘如果你還在,我們是否也會如照片上這般......幸福...美好。’

金發女人的氣息漸漸重了起來,她沖上去用力摁著門鈴,見裏面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後,開始用手大力拍打房門,“伊特納斯!伊特納斯你在裏面嗎?是我啊你快點開門好不好?!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

她嘗試去握住門把手,沒想到意外打開了門,門沒鎖。

她立馬闖了進去,卻被房內的情景震在原地。

類似的戶型,可裏邊卻是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一絲生人居住過的氣息,白色的家具白色的墻面,除此之外無任何其他東西,她無法想象男人每次若無其事地跟她道別回到自己房子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她放下了無意間捂著嘴唇的手,有些不確定地環顧四周。

伊特納斯真的有在這裏居住嗎?

“......伊特納斯?”她有些遲疑地四處查看,但沒能找到他的身影,直到進入臥室後,聽到從裏面的衛生間隱隱傳來的滴水聲時,才感到有些不對勁。

切爾曼夫人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慢慢轉動衛生間的門把手。

吱嘎一聲,門半掩著。

但切爾曼夫人的呼吸在此刻滯住了,渾身像是被凍住了般發冷,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衛生間裏面的景象,餘光裏只能看到流淌一地的暗紅。

而後空蕩的房間裏驟然響起的是女人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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